待秋天过去,便是寒冬到来。我是个非常怕冷的人,尤其四肢的末梢神经特别容易失温,实在很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活动,但为了生活,必须忍!
结果八成又被梧桐出卖了,十二月底生日的当天,书怀学长送了我一个小型的手捂抱枕,可以带着走无违和的那种,导致我现在坐书桌前温书或上图书馆根本离不开它。
梧桐看那个抱枕超不顺眼,动不动就批评学长眼光很差……但我觉得挺好看的,反正梧桐是老毛病又犯了吧?早知如此,她出卖我的事情给学长干么?搞不懂,精灵的脑袋构造铁定跟人不一样。
寒凉的季节,勇敢的室友小泱也在努力与她的创伤作战,除了父母亲之外,重新回到她身边的姚墨谦,我们这些朋友,以及几位有过同样经歷的受害者都在背后支持着她,期望帮助她打赢这场仗。
小泱告诉我,虽然有她保留的衣物作为罪证,表哥那方却硬要将事实扭曲成她故意勾引,两人你情我愿;对方的毫无歉意,简直令他们一家人无比心寒,也誓言要对抗到底。
听她用云淡风轻的口吻描述恶意时,我很难受,忍不住垂眸问她:「偶尔我会想,你因此讨厌我怎么办?不想跟我继续当朋友了怎么办?可是想了又想,我觉得我不后悔,也不认为当初做错──」
话还没说完,小泱就倾身过来抱住我,将头埋在我肩上说:「以柔,我很讨厌……很讨厌很讨厌以前那个软弱的自己,要是没有你,我现在一定还在自我厌恶吧!所以真的很谢谢你,你没有做错,你会一直是我的朋友,很好的朋友。」
她顿了顿,又补上一句:「无论如何,我都不是一个人,对吧?」
听见这番话,我鼻头一酸,反而先哭了出来。
能在失去了卉莹后再遇到小泱,帮助她走出阴霾,我是何其幸运啊!
跟着小泱回来的小婴灵傻傻坐在一边,偏着头看我们,可能依他的智力跟经验,不懂两个女生抱在一起狂哭是怎么回事吧!
没关係,既然回来了,相信梧桐会好好教他的。
至于梁青玉,我再去找她时,她早就不在那间公寓滞留了,或许前往疗养院找到张琴远后,就没回来过了吧!可恶,连声谢谢都不给我。
心底批评着,但其实……我是很欣慰的。
又过了半个多月,隔年一月多的时候,净羽带来了张琴远逝世的消息。医院方面判断是天冷感冒加上器官功能退化引起併发症,才会走得如此仓促,然而我却知道,张琴远只是太想和梁青玉相聚了。
阴阳两隔,也是折磨。终于,他们终于能够真正地在一起了。
我捏了捏鼻子,对净羽瞇起眼笑。
这时候,我应该要为无须再痛苦度日的她们感到开心,至于那些多馀的泪水,就收起来吧!
「啊!对了,这个是她们託我送给你的。」边说,净羽边从怀中掏出两个青玉坠,交到我手中。我立刻认出那是梁青玉和张琴远的信物。
「给我?」我的语气充满难以置信,不过随后便想通了。
除了表达谢意之外,这举动或许也代表了她们决定不将这一世的悲伤带走,决心放下了吧。
对她们而言,是件好事呢。
「另一个,看你想交给谁都可以唷!」净羽刻意捧着脸说,害我打了个寒颤,随后,眼角馀光就瞄到梧桐盯着那对鍊坠瞧。
我转头看她,本来想问问「你要吗」,孰知她忽然用力扭过头,动作迅速地鑽进书柜里,身形隐没前还不忘扔下一句话。
「哼!拿去送你的学长吧!」
我与净羽面面相覷,脸有点热,而净羽摊开手,难得凉凉地调侃:「哎,我们梧桐就是娇羞啊。」
然后,她被从书柜里飞出来的精装书砸中了脑袋,趴在桌上奄奄一息。
不过后来,我想把玉鍊坠交给书怀学长的时候,却发现他不在学校。因为已经考完期末,还以为他忘记说一声就提早回家了呢,但他接电话的口气却支支吾吾的,像正在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一样,害我满腹狐疑。
下一秒,电话另一头就传来女孩子的说话声,细细甜甜的,因为内容有些模糊,我听得不算清楚,可是开头确实喊了书怀学长的名字,而且怪好听的。
「哦──原来──」我出声,故意扬起音调,还把尾音拖得很长。
「等等!以柔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」书怀学长超紧张,连忙想解释,但我根本没怀疑什么,他如果真背着我在做坏事,干么还接电话?
「不然是怎么样呢?你说啊。」我故意反问,还把嗓音压低,给人一种微微发怒的感觉。
没想到,书怀学长却语塞了,半个理由都掰不出来,甚至不明说那个女生是谁,害我也渐渐变得不开心,忍不住猜想:或许学长就是那种缺神经的奇葩,跟别的女生偷约会还不懂得掩饰。
笨蛋学长,多少讲一句啊!一句我也信。
然而实际上,他不须要澄清,而我也没立场请他说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