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近在耳边,发酥发麻,吞噬了她的感官。
暖金色的光跳跃在他的黑发间,于真意的目光正好和他的薄唇平视,她抿了一下唇,迟钝的感官让她一时间无从应答。
她不说话,陈觉非也不开口,两人保持着这个动作,时间被沉默所消耗,空气中静默因子在发酵,吊诡的对比之下,其余人的声音大得突兀,又被烘托得极为清楚。
于真意正在心里思忖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,他的头突然毫无预兆地低下,而后靠近,那股薄荷柑橘的味道像大胆的进攻者猛烈入侵。
于真意的心尖陡然被掐了一下,她像小耗子一般从陈觉非的怀里挣脱开:“你干嘛啊!”
因为这道并不大的力气,他捏着她下巴的拇指摩挲过肌肤,在她的下巴残存下一丝触感,像敏感的神经末梢毫无规律地跳动着。
“躲什么?”他低声问。
于真意觉得他居然有脸问这话?
她躲什么他心里没数吗?
“你要干什么?”
陈觉非平静从容地看着她,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:“你鼻子上那点红是什么?”
“什么红”于真意打开手机的相机看了一眼,刚刚的尴尬突然被怒意所填满,“陈觉非,这是腮红!腮红点在鼻尖是今年超流行的妆容好吗!你这土狗!”
她刚刚在想什么啊,居然以为陈觉非要吻她,所以才会这么慌乱地挣脱开。
结果他呢,他这不懂风情的土狗居然只是在研究这个腮红。
于真意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,她气急败坏地揪了下他的侧腰:“烦死了,你这笨蛋!”
烦死了,你这笨蛋,连我鼻尖的腮红都看出来了。
烦死了,你这笨蛋,却看不出我的脸颊为什么红。
“哇,这张氛围感好足。”那个姐姐的同伴凑过去看照片,两人的声音把于真意的注意力唤回来。
于真意狼狈地转过身去,然后跑到两个姐姐的身边,自然熟的模样,三人畅通无阻地聊起来。于真意刻意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照片上,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陈觉非唇边扬着的那一个,有预谋的笑。
陈觉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。
他喜欢这个下午。
作者有话说:
于真意:他居然不想亲我,过分!!!
于真意的饿意来的莫名其妙, 陈觉非去给她买了汉堡,两人坐在石阶上。
有小孩子骑着车经过,车铃按得叮铃哐啷响, 还有不少人拿着画板画画。
于真意咬了口汉堡, 没头没尾道:“你要是进了国家队, 是不是就保送清北了?”
陈觉非:“要参加冬令营, 拿了国奖后还要经过选拔才可以进集训队。”
于真意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经过,她只知道陈觉非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, 和她截然不同。她叹了口气,口中五十块钱一个的汉堡突然成为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存在。
“怎么了?”陈觉非问。
于真意如实回答:“感觉你好像有了目标, 但是我还没有, 我的未来比我的脑回路还曲折。”
陈觉非笑着,声音低低的:“脑回路要是平坦的,那应该不怎么聪明。我们真真不带这么夸自己的吧。”
他把吸管插进可乐里,晃了晃, 里面冰块相互碰撞着。
声音顿了顿, 他又说:“真真,和我一起吗?”
一起,去清北?
师大附中的确是重点, 可是她只是重点学校中的中上游,下游宝座无可撼动, 上游也是神仙打架,而像她这样不上不下的成绩, 远远及不上到清北的程度。
从幼儿园到小学,初中, 高中, 她和陈觉非都是一起的。
那他们的友谊, 可以持续到大学吗?
“我觉得我不行。”于真意如实说。
陈觉非说的是清北,不是一般的985与211,而是每个人都向往的神级殿堂,要踏进这样的学府,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实现的。
陈觉非看着她:“你行的。”
声音笃定自信又郑重。
于真意的心跳恍然漏了一拍。
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行不行,更不明白陈觉非对她的信心到底是哪里来的。
“现在才高二,我们还有一年半的时间。”
“一年半,可以改变很多事。”
“我们真真,一定行的。”
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,他的眼睛黑亮幽深得像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倒映的晃动月光,只一眼,就能拉人跌入深沉旋涡,无法自拔。
刚刚骑过去的孩子们又原路返回,有爷爷奶奶在一旁担忧地喊着“囡囡囝囝小心点”。于真意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开始学骑自行车的那天,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夏日的傍晚。
陈觉非已经可以驰骋在大马路上的时候,于真意仍不太会骑车,即使手肘膝盖都带上了护具,却还是摔得很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