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离开露华宫许久后,康玉仪仍然斜靠在在金丝楠木软榻上出神了许久。
一则是愧疚当年下药之事可能真的与母亲周氏无关,自己误会了母亲许多年。
二则是伤心静仪居然为了救不成器的弟弟如此欺辱哄骗她,不惜背叛十几年的姐妹情。
软榻旁的窗户朝外开着一道不小的缝,月色缓缓照入殿内,撒在康玉仪身上象牙色软缎里衣上波光粼粼的,愈发衬得她像被愁雾缭绕。
紫苏见主子这般郁郁寡欢,连忙上前去,“启禀娘娘,方才乳母抱着小殿下到侧间喝过奶没多久便睡下了。”
康玉仪回过神来,问道:“乳母和嬷嬷们的住处可都安排好了?”
紫苏忙道:“回娘娘,都安排好了,随同大皇子歇在侧殿内呢。”
当初紫苏大着胆子提议康玉仪去探望大皇子时,说出口后心里都是一阵后怕。
在这之前,就曾有过另一位露华宫的大宫女,因奉承贵妃时提起了大皇子而被贵妃下令逐出宫去。
没成想娘娘不仅没有怪罪责罚她,甚至从此日日都前往仁寿宫探望大皇子。
为此紫苏还私下得到了皇太后的奖赏。
“这么晚了,陛下今夜不会过来了吧。”康玉仪抬头望了一眼外头,见皓月当空,随口一说。
紫苏却笑眯眯道:“娘娘,这么多年来圣上不论忙到多晚都会过来露华宫陪您的,想来今夜也一样的。”
康玉仪听闻杏眸睁得大大的,觉得很不可思议。
虽说这几日确实不论多晚皇帝都过来安歇,但紫苏所说多年来皆如此,让她很是惊讶。
与此同时,锦衣卫的衙门北镇抚司很罕见地迎来了当今圣上的大驾光临。
为了避免廖静仪在审讯过程中发疯或行刺,狱卒们提前拿锦衣卫专用的绳索死死地捆住了她手脚。
廖静仪被捆得动弹不得,只暗暗在心里打定了主意,待会无论如何一定要咬死不松口。
当年她特意带着康玉仪走静僻无人的小路,王府西北角那出荒废的院落也根本没有人会经过。
如此想来,圣上如今会莫名得知只可能是康玉仪自己讲的。
可她口说无凭,根本没有任何证据。
皇帝雷厉风行地走进审讯间内,冷冷地扫了被捆在椅子上的廖静仪,仿佛在看死物一般。
自皇帝五年前登基以来,这还是廖静仪头一回面圣。
只见皇帝着一身深褐色织金龙纹常服,玉冠束发,身型高大雄壮,面容冷厉刚毅,不怒自威。
他挥了挥手示意清场,让一众人等全都退下,他要亲自单独审问。
“参见圣上,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廖静仪声音颤抖着奉承,若不是手脚被捆得死死的,她甚至要跪下行大礼了。
皇帝冷声呵斥道:“废话少说,朕问你,永丰三十一年三月你受了何人的指使,诱哄贵妃服下毒药?”
“求圣上明鉴啊!臣妇并没有做过什么不利于贵妃的事!更没有诱哄贵妃服下毒药啊!”
皇帝目光如鹰隼般狠戾:“想清楚再说,永丰三十一年三月,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。”
“欺君罔上可是大罪,你确定你与你的家人能承受?”皇帝冷冷地补充。
廖静仪疯狂地摇头,声泪俱下:“圣上明鉴!臣妇真的冤枉!臣妇没有!”
“永丰三十一年贵妃娘娘早已是您的通房了,臣妇无论如何也不敢胆大包天把手伸到东院里头啊!求圣上明鉴!”
见她这般,皇帝只好传唤锦衣卫指挥使及几个负责行刑的狱卒进来,并抬手示意他们向她动刑。
廖静仪猝不及防地被抽了好几下,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下。
随后又被抽了数十下,廖静仪浑身发着虚汗,像是在摧心剖肝,撕心裂肺地哀嚎着。
这鞭子上还布满了倒刺,抽过地方衣衫都裂开了,露出了尽是血淋淋皮开肉绽。
在此之前,一直心存侥幸的廖静仪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真的遭受严刑拷打。
但想到坦白之后自家可能遭受的灭顶之灾,廖静仪咬紧牙关,又生生挨了近百下鞭子。
见她仍然死撑着不愿松口,皇帝示意锦衣卫指挥使上烙刑。
狱卒取来了烙铁,并将烙铁压如烧得正旺的火盆内,待烙铁烧得通红极烫才举起来,朝衣衫褴褛的廖静仪走去。
廖静仪浑身早已被鞭子抽打得没多少好肉了,若是再被行烙刑,恐怕真的浑身皮肉都烂透了。
狱卒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将烙铁狠按在廖静仪的后背,瞬间发出“滋滋滋”的声响,整个审讯间散发出烤肉般的怪味。
廖静仪痛彻心扉,全身汗毛直竖,泪水与鼻涕无法自控地肆意流着。
狱卒又重新将冷了的烙铁放入火盆,准备再进行下一轮的烫烙。
“圣上饶命!圣上饶命!我招!我全都招!”廖静仪泣不成声,疯狂尖叫着。
皇帝抬手让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