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悠悠死后,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,往后六界走向更是扑朔迷离,但眼下为了救人,它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,只能舍弃路悠悠。
“……多谢。”
悠悠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,来不及细思系统那令人恶心的温柔,眼前一片昏暗。
夜幕沉沉。
落有“慕”字的染血灯笼,在凄风中摇摇晃晃,空气中弥漫着粘稠浓郁的血腥味道。
这是多年前,慕府被灭门的景象。
悠悠站在门口,心情沉甸甸的,据她所知,当时的慕天昭年仅六岁,是慕府上下唯一从魔修手中活下的人,为路天沉所救,带回了清筠宗。到了清筠后,慕天昭很长一段时间,午夜梦回,逃不掉灭门之祸,夜不能寐,久而久之,这段幼时记忆成了他释怀不了的心魔。
当夜究竟发生了何事,世间活着的人,除了路天沉与慕天昭没人知晓。
悠悠往前一步,踏入心魔劫。
神魂离体,悠悠真身也像化身一般,没了气息。
负责看守的魔修,见她良久不动,本以为是睡着了,直到一阵风吹过,悠悠真身犹若无骨地斜倒在地,才察觉到不对。
那人登时脸色一变:“来人!不好了快来人!”
晌午时候,府邸一座茶室内,踩着红靴的青年盘腿坐在茶桌前,掀开帽兜,露出一头醒目的银发。
他扶了扶额间的黑色抹额,接着顾赦递来的茶盏:“多谢君上。”
萧善木在旁道:“你来得有些慢了。”
听出话中之意,君夜尘抿唇道:“兄长说过,人活着,总要走些弯路,不丢人。”
他镇定自若地饮了口茶,随后道:“清筠少宗主在灵魔界的消息,除了我们,古域那边也知道了,压不住了。”
顶着路天沉之女的名头,身在灵魔界,多得是魔修想取其性命,在众魔修中,又属荒泽的最多。
诚然,当年若非路天沉,修仙界早就变成魔修的乐土,对其恨之入骨的万千魔修,动不了他,动他子嗣总不难,若能让路天沉尝到丧女之痛,灵魔界多得是人舍生取义,死而后已。
“无妨。”顾赦想起被关在地牢的人。
“暂时没人找得到她。”
君夜尘微微颔首,正欲再说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停在门外,低声道:“公子不好了,昨夜关进牢里的姑娘突然、突然没了生机。”
萧善木脸色一变,下意识看向茶几前的身影。
“慌什么。”顾赦将茶盏置于桌面,伴着沉闷的碰撞声响起,淡声道,“随我前去。”
昏暗的地牢里。
顾赦目光落在悠悠面无血色的脸,在她眼尾白皙的皮肤来回打转。
看到一片光洁,不知为何,心情瞬间糟糕到极致。
他沉下脸,视线最后落向女孩左掌灰亮的梦魇纹:“让墨荏滚过来。”
方才禀报此事的魔修一愣,下意识道:“此刻正午,魇使大人恐怕在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对上一双阴鸷冷漠的黑眸:“那就告诉他,要么现在舍半条命来,要么永远别来见本君!”
话落,顾赦俯身将人打横抱起,大步离开了地牢。
留在原地的魔修脑海一片空白,盯着远去的青年身影,浑身血液倒流。
是、是魔君……
眼见人吓得瘫软在地,萧善木将其往上提了提:“去吧。”
缓过来的魔修,立马屁滚尿流地飞奔而去,萧善木正欲离开此处,手臂被拽住,他回头,看到朝顾赦离去的方向,微歪了下头的君夜尘。
虽未言语,但萧善木已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他拍了拍君夜尘的脑袋,试图化解对方脸上的惊愕与困惑:“反正,就是这样。”
君夜尘:“?”
没多久,还处在一团黑雾状态的梦魇魔,火烧屁股地赶到。
一瞧榻间似曾相识的女孩面容,他心生不妙,再瞧对方掌心的梦魇纹,稍作回忆,一口老血闷在心头,只觉人在家中坐,黑锅天上来。
“冤枉,这可跟老魔没关系!”墨荏赶忙撇清道。
梦魇香是他所创不错,但那些人点香造的孽,不能由他承担吧,又不是他点的,何况路杳现在的情形,也不是梦魇造成的。
但如此说,绝对会触床边那位的眉头。
与血魔同样历经三代荒域魔君的魇魔,自认最会见风转篷,半点不废话道:“魔君莫急,她是神魂离体,不知神魂以梦魇为媒介去了何处,我且通过魇纹一探虚实。”
话落,黑雾钻进悠悠掌心。
不一会儿,从梦魇纹钻出来的黑雾,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逐,在空中翻滚高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