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碰,随后心满意足般,将脑袋重新埋了下去。
顾赦喉结滚了下,险些没反应过来。
她在嗅他的气息……
凭嗅觉识人,确认气息的结果对方似乎是满意的,那抵在他颌下的狐耳,轻颤了颤,细绒耸动的弧度都透着抹愉悦。
顾赦眸光暗下,冷静了许久。
到底是冷静不下来。
他侧过身,低了低头,咬牙附在悠悠的耳畔,混着点儿哑意的嗓音在夜里沉沉响起:“闻出来了吗。”
没得到回应。
一片昏暗光线中,他低着嗓音追问。
“是谁?”
以大祭司为首的一群老家伙, 不知下的什么药,药性说烈不烈,说轻不轻, 就如根羽毛似的在悠悠心头轻挠,让她浑身燥热之际,有种难以言状的难受。
开始悠悠还有些神智,知道身边的人是顾赦,极力克制,含蓄地握了握顾赦的尾指,凭狐狸化身灵敏的嗅觉闻闻气息, 缓解体内不适。
但没多久,她迷迷糊糊寻着本能贴了去。
顾赦刚沐浴不久, 身上透着微微湿气,枕边放置的魂草, 在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药草香, 凑近了,悠悠还嗅到似有若无的雪松气息。
她体内的燥热平复了些, 心满意足挨蹭着对方。
“我是谁?”
有人在她耳边低问。
悠悠耳朵微动,没吭声。对方沉默了会,不死心似的,捉住她的下巴:“名字。”
意识到不答不得安生, 悠悠蹙眉,抓着对方尾指的手紧了紧,含糊不清道:“顾赦……你叫顾赦啊。”
顾赦在黑暗中的眼睛微微睁大,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, 像块铁片在他心间刮了条口子,他眸光晦暗不定, 捏着悠悠下巴的手松了又紧,最后咬牙切齿的放开了。
他不叫顾赦,他姓释,本名释玄。
他讨厌顾赦这名字……
三年前,顾赦在灵魔界醒来,只有幼时在乌霄殿的记忆,从四岁到十六岁失去的记忆,就如顾赦这名字,再没人与他提过。
留给他的,只有一块莲状的勾玉,和脑海中一座冷潮山洞里,眼泪啪嗒直落在他脸颊的模糊身影。
不是没有试图寻回过往,只是寻到的东西,像冰凉的水一次又一次淋在顾赦心头。
无论想追寻在修仙界的记忆,还是身为魔君要掌握各大仙门的情况,顾赦总要对路杳,这个第一仙门的少宗主有所了解。
暗卫传回的密卷里,就向他这样描述过路杳的生平——
过往十六载,十之八九的时间,都在追求同门师兄慕天昭,在此方面长情得厉害,且仗着身份强行与其定下婚约,得到婚书一封,信物一样,但不满足如此,愈演愈烈,对其师兄慕天昭的痴缠甚至到了魔怔的地步。
直至一次外出历练,古魔蛛洞穴后,态度才有所转变……
为了向顾赦佐证并未虚言,与密卷一同传回的,还有些暗卫收集到的证据。
包括路杳亲笔写的情书,描绘的画像,编撰自己与师兄的小话本……
广阔的亡灵海域隔绝了修仙界、灵魔界数万年,也像条巨大的鸿沟,隔绝顾赦与年少时的过往。
参与将他从清筠宗救出的萧善木,曾在他因记忆迷惘的时候,讲叙当年所见所闻,在作为释九阴之子的魔修身份暴露后,众仙门都要他死,路杳帮忙从大阵里救走了他。
玉的主人是路杳,在山洞里抱着他的模糊身影也是路杳。
顾赦信过。
后来慢慢不信,也不在意了。
与曾经的他而言,弥留之际也要死死抓住的女孩,如果真的在意他,三年间为何从不来找他。
亡灵海域充满凶险,她能为了宗门一个任务跨海来灵魔界,三年,却不曾为他而来。
‘顾赦’这两字,与他而言,代表着沦落修仙界的过往,代表着完全的陌生,代表着到头来,他仍是一无所有……
他无法不讨厌这名字。
可她叫他顾赦。
记忆深处,屋檐白雪消融,有个翻墙来看他的小女孩,笑如春季暖阳,也曾如此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