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真是自由惯了的富家少爷,想做什么便做什么。他是不知道驾车时不能吃东西么?风那么大,一会顺着点心灌进肚子里,他就好肚子痛了。程见书还以为自己伪装很好并没有被发现,一听她这话中有几分责怪的语气,甚至为自己打抱不平:“沈小姐,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近人情了,就算小的不过是个驾车的马夫,也是首先是个人,是人那肯定都得吃东西,这是人之常情。”沈窈被他这话怼的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,先不说她是不是真的不近人情都不准马夫吃东西这个问题,主要是除了他之外,也没有人会如此啊?无奈提醒道:“行,我知道马夫的命也是命,我只是担心一会儿你吹风吃点心吃的肚子疼了,没人给我们驾车,毕竟我又不会,程二少爷。”程见书则嚼着点心,张开就来毫不在意:“怎么会,小的驾车这么多年”反应过来才徒然转回头,愣愣望向她:“你刚刚喊我什么?”沈窈见他一副冷不防被戳穿的傻样笑出了声,伸手趁他愣神将点心一并搜刮了来,才又坐回车里。她一早起来就用过早膳,虽然现在并不饿,但见他刚刚吃那么香,也有了几分食欲。而且,再叫她干巴巴与这三块木头一起坐两个时辰,她真的就闷死了!拈起一块山楂芙蓉糕,入口酸甜清爽,唇齿留香,让人顿时胃口大开,给车内的气息也染上了几分香气。沈窈只觉得这应当不是一般的点心,掂量起油纸包看了看底下的徽记,赫然写着鼎元记三个大字。鼎元记可是金陵一顶一的点心铺子,沈府有雇佣专门做点心的厨子,她平日又不爱吃甜所以倒是很少去鼎元记买,程见书的零用银子都被克扣光了,自然也买不起,所以她猜,这应当是程见书他爹买来哄他娘的,只是到最后剩下的才落到了他手中。不过他既然伪装一个马夫,吃鼎元记的点心都毫不遮掩,她到底是该说他心大呢,还是笨的无可救药呢!低头正准备拈起下一块尝尝,沈窈忽然感觉到头顶似乎传来一道视线,自温绰坐的方位而来。她不禁抬眸望去,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满怀,四目相对之下,她看不懂他眼底飘荡着的到底是什么情绪,只是见他淡淡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点心,又略过她身旁的江行舒,便又似若无其事,朝窗与幕帘间存留的缝隙外望去。沈窈还以他也想吃,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,干脆主动送上前:“温少主也想尝尝?”想吃就想吃呗,看着她吃又死要面子活受罪,一共车里就他们这四人,又没有外人看见。谁知得到的确实温绰难以置信的皱眉:“你哪里瞧出来本少主也想尝了?”停了停又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置气,怕她误会,缓声道:“本少主不爱吃甜的。”沈窈哦了一声,只好又去问照野,见他也摇头又转身去问江行舒。
江行舒的态度明显就好很多,眉眼笑笑,摆手推辞,沈窈却以他并没在沈府吃早膳为由,又将点心向他跟前推了推。沈窈想的是,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就去帮她干活。于是江舒行实在觉得推脱不下,伸手接了过来。吃完又觉得白白吃了沈窈给的点心有些不过意,摘下肩上的行囊摸出了包莲子糖,也好意问道。“沈小姐若是不嫌弃,也尝尝这临安城的特产?”沈窈倒是根本不客气,没犹豫就道谢伸手抓了两颗。她对江行舒的防备反而还没有温绰更多,首先人江行舒是她问玉生楼花了银子请来的,玉生楼也没有理由派人来害她,其次便是这莲子糖确实是临安特有的东西,这也代表他就是刚从临安城赶来的。刚打开一颗要扔进嘴里,却见温绰挑了挑眉,嫌弃看过来一眼:“他给的东西,你也敢吃?”在苗疆,不能吃会蛊术的人主动递上来的东西,这是常识,毕竟没人知道这东西上面有没有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。但沈窈又不是苗疆人,显然并不知道这奇怪的常识。还以为温绰是针对上了瘾,想也没想就把糖继续丢进了嘴里,一股带着清苦的甜味便在齿间散化开来。兴许是外面糖衣裹得太薄,甜味极淡,苦味却占了上风,并不怎么好吃。沈窈却并不想拂了江行舒的面子,点头说了句好吃又继续问道:“你到底是怎么招惹到他了?”这个他,自然指的是温绰。江行舒看穿了她觉得那莲子糖苦,也没有再推上去让她多拿,将包袱又重新系好背回肩上:“我也不知道,兴许是因为上车时不小心被少主踩了一脚吧。”沈窈奇道:“你被他踩了一脚,怎么还得罪到他了?”那不是应该翻过来吗,不过看江行舒这寡淡的模样,也不像是个会被人踩了一脚还一直记仇的人。主要是他才是被踩的那个啊!该恼的人是他才对。温绰则理所当然回道:“本少主哪有针对他?那时是因为他上车太慢了,本少主没看到。”他非要堵在门口停一下听沈窈和那程家的马夫说话,也就别怪他脚底下没长眼了。而且既然沈窈都找到能帮她去庄家驱蛊的人了,还叫他一齐来做什么,他不来不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?